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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守愚已在這酒店露天茶座守了半天,熱莫卡也點了三杯,但目標人物還未出現。

江守愚不覺在喃喃自語:「心灰意冷、打算遁入空門的女主角居然會在臨離開香港前,冒著大雨來到初邂逅的茶座懷緬一番,這種設計真的合理嗎?」

但話未完,女主角沈輕虹便出現在不遠處。她隨身只有一個簡便旅行袋,沒打傘,渾身半濕,卻一臉漠然。

她在江守愚的鄰桌坐下,點了「乾馬天尼」;翹著長腿,抽著煙。

從這個角度望過去,江守愚可以看見她的側臉。她的臉型偏長,頗有棱角,頸項的彩色紋身十分搶眼。

「這手帕是乾淨的,你擦擦吧!」江守愚湊上前,把手帕遞過去。

「……」對方挑著眉頭看她,沒有接。

「你這樣子很容易感冒。」江守愚模樣特誠懇:「你將要到尼泊爾這麼落後的地方,生病了可不是鬧著玩的。」

「你是誰?怎麼會知道……」沈輕虹用看「神棍」的目光瞪她。

「沈小姐,你不認識我?也難怪!」江守愚呵呵笑:「我是江守愚,洛顯毅小姐的秘書。」

「洛顯毅的秘書?她的秘書明明是位大眼長腿的美女----」沈輕虹的戒心沒有絲毫放下:「以你的姿色,洛顯毅怎會請你當秘書?就算你真是她的秘書,我從來沒有上過她公司,也從來沒見過你,你怎麼會認得我?」

「洛小姐的秘書有四位,兩位『待人』,兩位『做事』,分別處理公事和私事。」江守愚饒有深意地說。「我手上有你的身份證和護照副本、還有近照----你到尼泊爾的機票和簽證,就是我替你辦理的。」

「哦!」沈輕虹的表情終於緩和下來:「那還得謝謝你。」

「不客氣,這是我的份內事。」

聽到這話,沈輕虹牽動嘴角:「份內事?就是說,你的工作,就是專替洛顯毅的『私事』收拾爛攤子?」

江守愚咧嘴笑,順手拉開椅子坐下:「我覺得用『善後』這個詞語恰當些。」

「你為洛顯毅工作多少年了?我怎麼從沒聽她提過你?」

「不長,也就十年左右。」江守愚苦笑了一下:「像我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人物,提來幹嗎?」

「你在她身邊這麼久……她的『私事』……你都知道?」

江守愚點點頭:「該知道的都知道,不該知道的,也……」她故意把話說一半。

果然,沈輕虹「上釣」了。她咬著唇問:「洛顯毅身邊…現在有誰?」

「這個……你何必要知道?」

「……不過是好奇……輸在什麼人手上……」

「不,就我個人認為,你並沒有輸給任何人。」江守愚語氣很堅定:「兩人不能走下去,問題不一定在你身上。」

「我不是那種把全部問題都推在別人身上的人。」沈輕虹牽動嘴角:「在我來說,自我反省是必要的。」

「看來,沈小姐對自己要求十分之高,這真是難得。」江守愚順勢輕輕捧了她一下:「但感情事,卻總是耐人尋味。」

「你這話裡有話。」沈輕虹挑挑眉:「請你解釋清楚好嗎?」

「……」江守愚裝作很為難的模樣。「我有職業操守,在別人背後說閒話不是我的嗜好。」

「哦?那就算了。」沈輕虹倒十分乾脆。

「不過----」江守愚慌忙「補鍋」:「對於沈小姐,我覺得可以例外,因為你是我最欣賞的人。」

「欣賞我?為什麼?」

「這十年來,我為洛小姐『招待』過無數女士,」江守愚仔細斟酌著字眼:「從沒有一位,像你這樣灑脫的。」

「我?灑脫?為什麼這樣說?」

「對於『被分手』,大多女士都感到十分受傷害,少不免一哭二鬧三上吊,或是要求大筆分手費----像沈小姐這麼好說話的,十年來是第一位。」

「哦?你意思是我太容易被打發掉,真是笨死了?」

「我絕對不是這個意思。」江守愚急忙揮手否認:「我只是佩服沈小姐的胸襟,真正『拿得起、放得下』。」

「既已輸人了,何必再輸陣?」沈輕虹幽幽一歎。「死纏活賴的把戲,我可不擅長。」

「既然沈小姐看得這麼通透,為什麼又要到深山修行?」

「到尼泊爾禪修,是我多年心願,跟洛顯毅完全無關。」

「出世修,入世也可修。」江守愚學著打佛謁:「靈山不遠,只在心中。」

「你這話說得不無道理。」沈輕虹笑容裡滿是苦澀。「我是嘴硬而已,我根本心不靜氣不平,只有寄望深山野寺,能助我靜修讖情。」

「你的心結一日不解開,無論身在何地,也斬不斷貪嗔愛恨。」

「心結那能說解便解?」沈輕虹眼神飄向遠方:「尤其是,真心愛過……」

「沈小姐----」江守愚溫言:「我就是來替你解開心結的。」

「你?」沈輕虹彷彿聽到笑話般掩嘴笑:「我和你素不相識,你憑什麼可以替我解開心結?難道你以為自己真的很瞭解我?」

「不,我瞭解的不是你。」江守愚搖搖頭:「我想,我瞭解的人是洛小姐。畢竟,她是我故事裡的女主角……噢!不,女主人才對!」

----剛才,忘了向讀者說明,這次系統委派的改寫任務,就是江守愚自己的「仆街」之作----「天生愛情狂」。故事是說女主角洛顯毅是位情場浪女,縱橫情場俘虜無數,終遇到痴情女沈輕虹,幾番糾纏後,一個遁跡空門,一個抱恨終身……這種結局,坦白說,既老土又「離地」,難怪「改寫結局系統」迫使江守愚「自我修正」。

 

 

-待續-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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